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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富基金合伙人阎焱:风险投资需要柔性合作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26日 14:24  新闻午报

  电视访谈节目《财富人生》已开办6年,它聚焦当今中国财经热点,力邀海内外最具知名度的财经风云人物畅谈成功十八般武艺,倾吐创业路上酸甜苦辣难忘故事。本报特从最新结集出版的《财富人生Ⅶ》中摘选一章,以飨读者。

  以下为其中专访赛富基金阎焱实录。

  叶蓉:有人说是盛大这一役让您一战成名,您同意这个说法吗?

  阎焱:应该不是吧。我做这个行业应该说在中国是最早的了,1994年在友邦保险就开始做了,1999年投的比盛大更大的中国海洋石油,放了2亿美金。

  叶蓉:最开始是您去找的陈天桥,还是陈天桥来找的您?

  阎焱:都不是,当时是一个在普林斯顿的同学把这个项目推荐给我,其实在我们之前有很多家基金都已经看过了盛大,我们算看得比较晚的。

  叶蓉:那为什么那么多基金都去看过,但是没有去投呢?

  阎焱:当时有几个原因,第一,盛大做的是网游。网游这个商业模式当时在全世界来讲很少有人知道,商业模式比较新。第二个原因,盛大当时唯一的一个网游《传奇》是从韩国租赁过来的,盛大跟韩国的两家公司又在打官司,这种超越国界的官司使得很多人都退避三舍。还有第三个原因,就是当时陈天桥他们要求的投资量比较大,最少3000万美金,很多小的基金,一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他们要组成一个投资团来投,结果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去自己跟自己谈判。我们的基金就比较大,而且我们对网络游戏这一块非常熟。

  叶蓉:当初这一块领域没有多少人知道啊。

  阎焱:因为我们看盛大之前,已经看了两个韩国的网游公司。所以我们在看盛大之前就对这个行业非常熟了。陈天桥是个非常不错的管理人,他可以告诉我,在每一个时间点上,有多少人同时在线,他的哪一个服务器承载量是多大。我们看到有一对老夫妻,不远万里坐火车到上海来,就是因为他们把游戏密码丢失了,所以他们拿着身份证来领一个新的密码,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积分,我们又看到了他的服务。其实我们主要投的并不是他的游戏本身,而是他的网络。当时新浪、网易、搜狐三家加起来,全国的服务器大概有600台,盛大当时已有800台。所以我们其实更看重他的服务器、分配的网络、服务的网络以及他的服务质量。

  软银和盛大分手,该出手时就出手

  2004年2月,盛大在美国NAS鄄DAQ上市,股票由上市时每股11美金高涨至每股32美金,盛大的市值超过了22亿美元,远远超过了中国互联网三杰———新浪、网易和搜狐。作为投资方,软银亚洲也因阎焱的果断获利5.5亿美元,相当于初始投入的14倍。可是这段佳缘仅维持了两年时间。2005年1月,软银亚洲又在盛大的辉煌时刻出人意料地撤出。

  叶蓉:您出手盛大的时候股价是多少?

  阎焱:差不多40块。

  叶蓉:但是我知道一个细节,当时陈天桥是来求过你不要出手,至少不要这么快出手。

  阎焱:不是这么回事,我们卖之前都是经过大家商量的,当时可能是大家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比如我们不太主张做机顶盒这一块的,而天桥比较看好这一块。出手的过程,其实是得到盛大同意的,没有陈天桥签字,我们那个股票是不能够卖的。

  叶蓉:如果今天我们去访问陈天桥,阎焱先生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您觉得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评价?

  阎焱:我想,他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我想应该是我们共同打造了盛大上市的一个奇迹吧,更重要的是创造了一个新的商业模式。

  抢先李嘉诚,投资中海油

  作为资深风投家,阎焱的慧眼独具常让人出乎意料。1999年底,他只用45天就完成对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的2亿美元的投资,一年半后获利1.5倍,成为投资史上又一经典案例。

  叶蓉:我知道您看好中海油的眼光跑在了李嘉诚先生前面,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为什么会去投这么传统的一个行业?

  阎焱:当时是中海油最困难的时候,因为它第一次在美国纽约上市失败了,我知道这个项目以后就去跟它谈,我觉得从盈利率来讲,它应该是全中国最赚钱的企业,而且它对中国的海洋具有垄断性的探测和开采权利。

  叶蓉:这么好的一家企业,为什么第一次在海外上市失败了?而且跟李嘉诚先生的谈判当时正处于胶着状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阎焱:实际上80%%的人都是愚蠢的。

  叶蓉:包括李嘉诚先生吗?

  阎焱:我不知道,当时他们可能想在价格上砍一刀吧。

  叶蓉:您永远都是在别人不看好的时候,敢为大家所不敢为的事情吗?

  阎焱:没有,我倒是觉得,我看到的都是最commonsense,最最普通常识性的东西。

  叶蓉:您很自负,说好听点是自信。

  阎焱:Ofcourse,sure!

  风险投资有点像婚姻,需要柔性合作

  叶蓉:你认为什么样的人可以成为很好的风险投资人呢?

  阎焱:做一个好的风险投资人,基本上需要有四个方面的素质。一个是财务,你在财务模型这类东西上有一个基本的训练。第二个,行业知识,你投资什么行业,就一定要对这个行业很懂。第三个,要懂管理的知识,比如说你到一个企业里去坐20分钟、半个小时,跟这个企业领导人谈一谈,你就能知道他这个企业的问题在哪儿,哪些地方是需要改进的。第四个方面,就是知道怎么去跟人打交道,你不要让人家很排斥你,你要得到这个企业的创业人士的尊敬,要得到他的认同。所以要想成为一个好的投资人,对一个企业要有一种悟性,我们把它叫做businesssense,就是商业感觉。

  叶蓉:徐新(今日资本集团的创始人)告诉我说,那叫“杀手的直觉”,似乎您觉得还是有一点差异,是吗?

  阎焱:我觉得差得还挺多。这个“杀手的直觉”给大家一个错误的感觉,以为搞风险投资的人,都是插进来赚一笔就走,其实不是这样。你看我们看到的都是斩臂断血的那一刻,但是更多的时候,风险投资有点像婚姻。婚姻还有一个“七年之痒”,按照现在美国的统计,超过一半以上的婚姻到7年的时间全都解体了。可是你看风险投资,在7年以后再上市的比比皆是啊。所以说它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更多的是一种合作,是一种柔性的东西。比如说,我们在中国大概投了有五十多家企业,应该说95%%以上,或者98%%以上的创业者都跟我们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不仅仅是志同道合者,更多的是成为朋友。

  如果北大同学都关注赚钱,那中国真是世风不古了

  叶蓉:刚刚说到自信和自负的问题,我知道您来自干部家庭,是不是干部子弟容易形成这样的个性?

  阎焱:我觉得不一定吧。我们家这个干部也是在一个小城市里头。安徽,安庆,这种干部到北京去是nothing(什么都不是)。

  叶蓉:1977年的时候刚恢复高考,您就能考上南京航空学院,我们都知道那会儿是累积了多少届毕业生去挤这个学校大门,很难考。那你为什么能够考上?

  阎焱:能干呗。叶蓉:能干。是底子好?

  阎焱:世界上的人,永远是遵从大数分布,最聪明的人不超过5%%,最愚蠢的人不超过5%%,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中不溜秋的。

  叶蓉:您是那个最聪明的5%%。

  阎焱:也不一定,可能有一点,更重要的还是机会比较好。

  叶蓉:为什么一定要考到北大去读费孝通先生的研究生呢?

  阎焱:其实那时候也是比较傻,比较无知,所以才去那儿,去了北大。

  但是毕业以后接触到现实才发现,其实当工程师特没权利,你不管想做什么事,都是当官的说了算。后来我想当官的好像也不比我能干,那我也去当官,那时我一想怎么才能当官快点呢?人家说北大毕业可能就是一条捷径。那我再一看北大里面什么系最容易当官,那就是社会学系。我想,那就考这个。结果到了北大以后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在中国当官跟这个没关系。

  叶蓉:费孝通老先生给你留下一个什么印象?

  阎焱:我们那时候是挂他名,其实就听过他一次课。但是在我所有的学历中间,对我的人生冲击力最大的是在北大,我觉得北大是一个真正使我明白了很多东西的地方。北大的那种文风,那种天将降大任的使命感,我觉得是跟我以前学工程、学航空完全不一样的。后来我到了美国,也去了美国普林斯顿,应该说是美国最好的学校之一,但是我都找不到那种特强的校园文化氛围和那种使命感。我经常开玩笑说,北大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自个儿是当总理的料,没有人认为自个儿是当部长的料。

  叶蓉:我是觉得一屋子的人,谁是北大毕业的,立马就能看出来。

  阎焱:是啊。但我觉得最近北大不一样了,我最近有机会去北大跟那些学生一起谈风投,谈完后,几乎90%%以上的问题都是问我怎么赚钱。我非常非常失望,因为我觉得如果北大的同学最关注的问题都是怎么赚钱的话,那这个中国真是世风不古了。

  叶蓉:可您是作为风投的专家去北大的,您认为同学们应该问什么样的问题才能体现出北大的风范呢?

  阎焱:假如有人问我,风投对整个经济所产生的最根本的意义在什么地方?我觉得这才是一个北大学生应该问的。但是,80年代中期的时候每个人都希望为社会、为国家做贡献的这种使命感的东西,我觉得如今的社会已经少之又少,我觉得蛮可惜的。

  人生跌宕越多,做风险投资成功的概率越大

  叶蓉:其实现在很多年轻人,年纪还很小,已经想到自己可以跳开大学教育这一环,或者从大学毕业以后直接去当老板。您怎么看待这样一个自主创业热?

  阎焱:我们很多人都看到了陈天桥的成功,看到了江南春的成功,但是你也应该看到一个陈天桥、一个江南春后面有千千万万个不成功的人,他们一定会经过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经济的发展,大的社会波动,总得经过这么几轮淘汰才能慢慢变得行为趋向于理性。

  叶蓉:您刚才说大浪淘沙,最后我们看到的是淘出来的那一颗金子,但是作为风险投资人,怎么能够从那么多沙子里面去挖到那颗金子呢?怎样能够做到这样的眼光精准?

  阎焱:很多人都问我这个问题,说,你能不能说说怎么才能投好资,赚好钱?这个答案说不了的,为什么?你说不出来,如果能说出来,那我赶紧去上海交大商学院开一门课去,那每个人学出来都可以赚钱了。这不行的,这是感觉的东西,说不出来的。

  叶蓉:我听到过一种说法,一个老师会把什么都告诉你。但是你要是问一个

厨师,他的汤是怎么烧出来的,他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阎焱:我觉得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他说不出来。比如你知道,数学上的二元一次方程你可以解得出来,有一个精确解,但当你变成多于三倍以后,或者加上一个平方关系以后,就永远没有确定解了。知道吗?你投资的时候要考虑的变量是几十个、上百个,所以你没有办法给他一个精确解。很多东西是一种感觉,就跟艺术一样,艺术是一种感觉的东西,你说你现在技术发达了,我写的诗就比李白好吗?狗屁,李白写的

唐诗你永远超不过他。

  叶蓉:风投也要天生的感觉。

  阎焱:感觉这种东西,我觉得是与你的个性和你的经历有关。基本上可以这么说,你的经历越复杂,人生跌宕越多,你做创业投资成功的概率越大。当然你的个性也必须合适,其实成功人士之所以成功,更多是与他的个性有关,而不是与他的知识有关。

  人物名片

  阎焱,北京软银赛富投资顾问有限公司的领头人,首席合伙人。该公司被称为“亚洲历史上最成功的创投基金”,同时也是中国本土最大的独立运作的基金。因投资盛大的经典案例而扬名天下,并捧出了当年中国首富陈天桥。2004年被评为“中国十佳活跃创业投资人”之一;2006年被评为“中国十佳创业投资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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