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友网络梦断《神话》 运营部门人去楼空

　　本报记者 曾强 上海报道

　　一切仿佛是一场轮回。

　　4月25日清晨，聚友网络(000693.SZ)发布公告称，公司股票交易近日出现价格异常波动，连续三个交易日达到跌幅限制价位。

　　而有经验的股民一定还记得，从去年2月20日起，同样是聚友网络，曾多次发布公告称，公司股票价格已连续三个交易日达到涨幅限制价位。

　　涨跌之间，昔日“网络游戏”概念龙头股聚友网络浮华净去，最终回报给投资者一个大大的亏损。

　　“神话”破灭

　　《神话》果真只是神话。

　　4月19日晚8时许，聚友网络悄然发布一则公告，称其控股子公司上海聚友宽频网络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聚友”)代理的网络游戏《神话》，由于存在严重的技术问题，在与游戏开发方多次协商未果后，不得不无限期暂停该游戏的运营。

　　上述公告发布后，聚友网络自4月20日开始连续三天跌停，股价从19日的开盘价7.38元一路下滑至22日收盘价5.41元，市值蒸发逾25%。其中，20日、21日更是全天放量跌停，而22日清晨，深交所一开盘，聚友网络迅速由开盘价5.89元跌停至5.3元，然后才缓慢回升。

　　4月22日下午，记者来到上海聚友所在地，了解到负责《神话》运营的团队业已基本遣散回家。“原本近百人的团队，如今只剩不到10个人，处理—些善后事宜。”上海聚友内部人士称。

　　在位于该公司三楼、目前已空无一人的网络游戏运营部门，记者看到，整个办公室都没有亮灯，员工办公桌面颇为凌乱，只有制作精美的《神话》大幅海报，在微弱的阳光照射下，展露着怪兽狰狞的面孔。

　　对于《神话》运营团队的现状，兼任聚友网络总经理助理的上海聚友网络游戏负责人朱兵拒绝做出任何评价。记者试图采访聚友网络董秘王小旭，但接电话的人士表示，王小旭不在，并拒绝透露其联系方式。

　　聚友网络公告还显示，上海聚友代理的网络游戏《神话》，自2004年2月中旬封闭测试、3月31日内测及8月6日公测以来，由于期间存在严重技术问题，游戏一度无法正常运营，迄今为止，该游戏一直未收费及正式投入商业化运营。

　　一位资深网络游戏运营商称，《神话》若要再次投入运营，除非是原代理公司将代理权再次转让，同时又有新公司接盘。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成功的先例。

　　代理权争夺大战

　　当初为了获得《神话》代理权，国内网游界还曾掀起一股争夺巨浪。

　　事情要追溯至2003年8月，台湾人徐文凯携带着—款《神话》赴大陆寻求合作伙伴。当时他的头衔是全球欢乐中国大陆市场行销总监，负责旗下游戏产品在大陆地区的招商和营销。

　　对于《神话》，徐文凯当时的描述是：“一部《神话》，研发耗费六年，三次推倒重来，仅内部测试就花了整整两年，游戏研发耗费几亿台币。”徐还介绍，2003年6月25日，《神话》在韩国正式收费，第一周营业收入近40亿韩元，注册会员迅速突破150万人，位列韩国市场三甲。

　　“《神话》游戏最初的噱头是‘不收取版权金’。”前述运营商告诉记者，“当时的情况是，韩国网络游戏开发商给中国大陆代理商开出的版权代理费直线飙升。所以一时间，该游戏无版权金寻求合作伙伴的口号响彻内地网游市场。国内知名运营商几乎全部参与了投标竞争。”

　　据了解，包括上海网游三大巨头盛大、九城、光通以及聚友网络、奥美在内的十二线运营商共有将近14家参与代理权竞争。

　　然而很快，徐文凯便以“无版权金招标模式”无法满足厂商们的投标竞争为由，推出了新的招标模式：押金模式。徐文凯当时的解释是，为了保证厂商履行市场推广义务，运营商应向全球欢乐缴纳部分押金，当游戏投入正式运作后，全球欢乐再逐步偿还。

　　随后，徐文凯又表示，押金模式依然无法细分运营商，并透露有投标者自己提出了追加分成费用的要求。于是，运营商们开始比拼分成费用，然而，这样依旧无法分出胜负，杀红眼的运营商们纷纷提出要追缴版权金。

　　2003年12月11日，出人意料的是，从未有过网络游戏运营经验的聚友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在这场代理权之争中意外胜出。起初宣称不要版权金的《神话》，及到最后，版权金竟被炒到数百万美元的“天价”，远超过当时代理一款高质量韩国网络游戏的行情，这让全球欢乐着实欢乐了一把。

　　但随后，以加工制造业起家，又一贯奉行有限多元化发展方针的聚友实业便以“离主业相差太远”为由，于次年2月将得来不易的《神话》代理权以约120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了集团唯一一家上市公司聚友网络旗下的上海聚友。

　　聚友网络是国内A股上市公司中最早以网络命名的股票，堪称中国网络第一股。自2004年2月17日该公司发布《神话》代理权正式签约公告后，聚友网络便以连续四个涨停板震惊业界。

　　一场骗局?

　　问题是，这样一款游戏产品如今怎么会“存在严重的技术问题”呢?而作为游戏的开发商全球欢乐，又为什么迟迟没能解决问题呢?

　　“这都是炒作的结果。实际上，《神话》是一款开发度很不够的游戏产品。该游戏进行内测时，在线玩家人数少，效果十分不错，但进行公开测试时，大量玩家同时在线，系统就无法承受，游戏根本无法进行下去。”上述资深游戏运营商告诉记者。

　　他又补充，“这也是为什么在包括盛大、九城、光通等众多实力强劲的运营商一同参与投标的情况下，从来没有网络游戏运营经验的聚友网络竟然胜出的根本原因。辨别游戏开发度需要非常专业的游戏运营经验与知识，显然，聚友网络当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如此说来，聚友网络似乎是掉进一个骗局。

　　随后，记者多番拨打徐文凯的手机，但截至发稿前，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的助理唐瑜的手机也已经停机。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全球欢乐在中国大陆的办事处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已人去楼空。“以前在上海好像有个办事处，如今很久没有联系，不知道怎么样了。但徐文凯应该是在年前就已经离开全球欢乐了。”朱兵说。

　　根据聚友网络19日的公告：由于存在严重的技术问题，经与游戏开发方多次协商未果后，不得不无限期暂停该游戏的运营。上海聚友应当是一直在跟全球欢乐保持联络才对，但为什么朱兵连全球欢乐在大陆的办事处目前的运营状况都不清楚?

　　对记者的疑问，朱兵称，“我只能肯定你思考问题的方向，但具体的情况，我实在不愿意说太多。你自己去调查吧。”记者遂提出进一步的采访要求，但朱兵没有回应。

　　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是，为了筹集代理《神话》的运营资金，上海聚友先后于2004年1月18日、9月13日向交通银行上海分行长宁支行贷款总计5000万元，担保人均为聚友网络。

　　此后，上海聚友偿还了50万元，但剩余的4950万元眼下已经到期，上海聚友却无力偿还。今年1月18日，长宁支行一纸诉状将上海聚友及聚友网络告上法庭，要求后者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受理了此案，并已于4月19日开庭。据了解，上述诉讼正在和解之中，目前尚未判决。

　　不仅如此，聚友网络还曾于2004年1月20日、1月21日、2月27日和4月30日，分别从中国工商银行成都市温江区支行贷款1000万元、1000万元、620万元和920万元。而此前的2000年6月14日，公司已从该行贷款3000万元，并于2003年6月13日依约偿还了其中的750万元。

　　今年4月25日，上述银行同样以一纸诉状将聚友网络告上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要求公司偿还借款本金合计5790万元，并要求担保人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神话》破灭后，上海聚友前途未卜，聚友网络又身陷两大诉讼漩涡。”海通证券分析师张崎表示，“更值得警惕的是，目前看来，曾经风光一时的国内所有网络游戏概念股，在实际运营上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尽管有的人已经在股价飙升时将股票套现另投它处，但以聚友网络为代表的更多企业，正在或即将为曾经想靠上网游概念的盲目投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