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来，我国电信业选择了一条正确道路，得到了迅猛发展，使我国处于世界电信大国的前列，有力地促进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如何进一步实现从电信大国到电信强国的转变，要求我们重新思考我国电信业的发展道路。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科学发展观，强调“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用科学发展观指导电信业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按照科学发展观，较快的发展应当建立在优化结构、提高质量和效益的基础上。展望未来，日新月异的电信新技术和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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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电信需求潜力预示着我国电信业辉煌的前景。然而，若不能实现投入产出增长机制的转型，以解决电信业未来发展所需的巨大资金，那么技术和需求预示的辉煌前景就会成为画饼。实现从电信大国到电信强国的发展，要建立速度与效益协调的良性循环增长机制。

　　重视电信业的投入产出循环机制

　　如同任何产业的发展，电信业的发展需要良性的“投入——产出——再投入——再产出”循环。尽管我国电信业取得了巨大发展，但并不能由此断言已经形成了良性的投入产出循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国电信业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成长的，目前电信业的市场机制也还在建立之中。能否形成符合市场经济体制的电信业投入产出机制，关系到未来电信业能否继续快速成长。

　　我国电信企业总资产超过1万亿元。如此庞大的资产是如何积累的？从十多年的投入来源看主要有四类：一是政策性投入，包括入网费、初装费、电信附加费形成的数千亿元的电信建设资金；二是海内外股市筹资，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3次海外上市共筹集超过1000亿元人民币的资金；三是国内外银行贷款和债券市场筹资，由此形成的投资额也有数千亿元；四是电信企业的自身积累，由运营商的利润形成的投资超过千亿元。应当指出，在四类投入中，前两类投入是基本投入，后两类是派生投入。只有在前两类投入形成自有资本后，银行和债市才有可能按照大体与自有资本相当的比例提供资金。也只有在上述资金投入的前提下，才可能形成运营商的利润积累。

　　必须看到，与我国电信业未来发展的巨大前景相比，与我国电信业未来巨大的投入需求相比，已经完成的电信业投资还是小规模的。目前我国固定电话和移动电话的普及率均不到发达国家的1/3，要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电信业就需要大大超过以往的投资来实现数量扩张。同时，3G、NGN等电信新技术的出现，也要求电信业进行巨大的投资实现质的提升。仅建设3G网络的资金需求最终累计将达到1万亿元。今后电信业实现大发展的资金投入从哪里来？以往成功采用的投资渠道解决不了今后的需要：具有浓厚计划经济色彩的政策性投入已不可能再次实施；能否再从海内外股市筹集大量资金，则取决于电信业的实际盈利能力，而不可能像发展初期主要靠讲故事展现的美好前景吸引投资者；从银行和债市获得资金的前提是要有股东投入的自有资本以及企业展示的盈利能力。归根结底，我国电信业未来的资金投入能力取决于盈利能力。显然，我国电信业未来的投入产出增长机制将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警惕电信业盈利能力虚高

　　从表面看，我国电信业收入利润率在各行业中名列前茅，盈利能力不成问题。但实际上，要警惕电信业的盈利能力虚高的问题。稍有不慎，电信业的盈利就会消失，未来的增长就会成为泡影。

　　第一，电信运营企业之间的盈利能力悬殊。在2003年我国电信行业的700多亿元利润中，中国移动一家独占73.7%，其他5家合起来只有26.9%。从收入利润率看，中国移动高达33.8%，中国电信为10.8%，中国联通为7.8%，其他运营商亏损或略有盈利。除中国移动外，其他运营企业的平均盈利能力并不比其他行业强。因此，我国电信业的高收入利润率不过是个别运营企业利润率高的表象。个别运营企业利润水平高，除了经营管理方面作出的努力外，下列因素也是十分关键的：作为从原来垄断的电信主体中剥离出来的优良资产，没有包袱；借助从垄断经营时期获得的先发优势，拥有最具价值的高端用户群；无偿的政策性投入帮助完成加速折旧。个别运营企业在特定条件下形成的高利润率是无法在全行业复制的，甚至也难以在该企业未来发展中复制。还要指出一点：个别高盈利运营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低于30%，不到其他行业大企业的一半，这意味着，以净资产利润率这一反映企业效益的最终标准衡量，其盈利能力并没有收入利润率显示的那么高，至少要打一半折扣。

　　第二，地区之间的盈利水平悬殊。我国电信业约60%的利润来自东部沿海10个省市，有些运营企业的利润来自东部沿海10省市的比例高达80%。也就是说，我国多数省区市电信行业的盈利水平是较低的。在中西部不少省区市，一些电信运营企业亏损。开展“村村通”电信普遍服务更是不盈利。虽然目前我国电话普及率远远低于发达国家，但东部发达地区和大中城市的普及率与发达国家差距较小，电信业今后很大一部分增长将依靠盈利能力不强的中西部地区和农村地区。

　　第三，国际比较的总体盈利能力并非很强，国际竞争力偏弱。以最近财年的股本回报率比较，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三大上市企业是我国电信运营企业的优良资产，三家的股本回报率介于7.4%至20.6%，平均值为17.9%，低于许多销售收入超过100亿美元、盈利水平很高的国际电信企业，如西班牙移动为49.5%，意大利移动为43.3%，墨西哥电信为36.7%，澳大利亚Telstra为24.3%，美国SBC为25.6%，美国南方贝尔为22.1%。根据有关机构的研究结果，2003年在31个国家的比较中，我国电信业的企业竞争力排在末位。在进入《财富》世界500强的24家电信运营企业中，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虽然列第14位和第15位，但劳动生产率分别列倒数第三和倒数第一。这些情况说明我国电信企业的总体盈利能力并非很强，总体竞争力还比较弱。

　　第四，价格战正导致电信盈利能力沿着时间轴快速下滑。近两年来，电信业效益下降迅速。据信息产业部统计，2003年我国电信业务总量增长32.7%，而业务收入只增长13.9%，这就意味着2003年平均资费下降了14.2%。2002年，电信全行业收入利润率为19.4%，2003年降为16.9%，短短一年收入利润率便下降12.9%。特别值得注意的是，2004年第一季度量收增长严重失衡的问题更为突出：电信业务量比上年同期增长44.5%，而业务收入同比只增长13.6%，换句话说，平均资费水平同比骤降21.4%，下降幅度比2003年还高7.2个百分点。依此下降速度，2006年的资费水平将不到2003年的一半，电信行业很可能亏损。收入利润率下降的原因主要是资费下降过猛而成本具有刚性。恶性价格战是资费猛降的主要成因：五花八门的资费套餐；各类电话卡3折、5折倾销；移动电话资费已由国家定价的每分钟0.4元下降为平均约0.2元，还出现网内接听电话为每分钟仅5分钱的现象，甚至单向收费，并普遍免手机卡费和其他入网费。在资费下降的同时，显然成本没有同步下降，一方面技术进步和规模扩大提供了成本下降的空间；另一方面竞争加剧使市场营销支出迅速上升，这就导致利润没有随着收入的增长而增加。必须看到，我国国内通信资费标准与国际相比处于低水平，以国际标准衡量已没有降价空间。还必须看到，一方面资费受消费者群体约束而易降难升；另一方面成本极具刚性，不仅难以下降，还会上升，我国工资水平将随着国民经济发展长期呈快速上升趋势，目前在电信经营成本中所占比例不到10%的人工成本也将上升，远期将接近发达国家20%左右的水平，会对总成本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工资水平上升趋势也不利于电信设备价格的控制，即便技术进步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成本，但无法抵消人工成本的上升。

　　巩固和改善电信业的盈利能力

　　按照科学发展观，较快的发展应当是建立在优化结构、提高质量和效益的基础上的发展，实现速度、结构、质量、效益的统一。在市场经济中，任何行业在新技术、新需求推动下快速成长的时期，都有可能取得远远高于其他行业的利润率，并且也需要高利润率支撑高增长，形成良性循环。作为高增长的国民经济先导行业，电信业在一定时期保持高于其他行业的利润率是必要的，也是合理的。仅仅因为电信业利润率高，便以为应当把它降下来是不妥的。从总量上看，在今后一段时间，电信全行业仍然要巩固总体盈利能力，也就是保持乃至适度提高收入利润率。巩固和改善电信业的盈利能力，必须使电信业从计划经济的投入产出增长机制，彻底转变为市场经济的投入产出增长机制。所谓市场经济的投入产出增长机制，就是依靠高效益保证高投入，实现高增长。运营企业要通过高投资回报率吸引股市、债市、银行的大量投资，完成以3G、NGN为主要特征的新一轮扩张，实现从电信大国到电信强国的跨越。为此，要采取如下措施：

　　建立电信市场有效竞争格局。所谓有效竞争格局，是能使经营者和消费者双赢，给整个社会带来最大福利的市场竞争格局。有效竞争格局既打破垄断，又避免过度竞争，其基础是市场主体的数量和质量结构。垄断是极为有害的，过度竞争的危害同样不可忽视。在规模经济效应显著的行业，理想的市场有效竞争格局通常是最大的3家企业占有80%左右的收入市场份额，其中最大企业的市场份额一般低于40%，而且不能操控市场，若干较小的企业占有其余市场。发达国家的汽车工业、航空业显然就具有这样的市场结构。全国性基础电信服务也具有显著的规模经济效应，建立有效竞争的市场格局是巩固和改善电信业盈利能力的必要基础。应当分别按照固定基础电信业务和移动基础电信业务，推动电信市场有效竞争格局的形成。在固定通信方面要在本地环路领域打破垄断，引入新的竞争者。在移动通信方面，要针对只有两家移动运营商(当然还有两家小灵通)，其中一家独占72%的收入市场份额的局面，结合3G建设，适当增发1张移动牌照，形成3家竞争的格局，同时采取抑制主导运营商、扶持新兴运营商的不对称管制，促使收入在运营商之间的分布趋向有效竞争结构。

　　制止恶性价格战。在资费问题上要恰如其分地处理企业与消费者的当前利益和长远利益关系。市场经济中正常的价格竞争有利于行业发展，符合企业和消费者利益，恶性价格战则会损害企业和消费者的长远利益。制止恶性价格战是当前移动通信领域面临的紧迫问题。表面上移动通信行业只有两家运营商，政府关注点应该是防止价格联盟，而现实却出现了十分激烈的价格战，与传统经济学关于双寡头的理论相悖。其原因在于：我国移动通信运营商格局不是市场充分竞争形成的稳态结局，而是计划经济体制转轨后的结果。此外还有准移动电话小灵通的介入。这些因素使得以争夺市场份额为目标的非效益竞争取代了以利润最大化为目的的理性竞争。竞争的实质是以大压小，占据绝对多数市场份额的大运营商凭借高利润率，降低资费阻止新兴运营商获得市场，新兴运营商只得以降价回应，小灵通也不惜代价争夺市场份额。个别地方甚至出现接听电话不仅不收费，反而可以得到话费补贴的怪现象。其结果是导致用户和收入大幅度增长，而利润增长很少甚至下降。由于价格战导致盈利前景不乐观，明显影响到海外上市的电信企业的股价，对未来从海外资本市场筹集资金产生了极大的负面效应。在市场格局不能导向有效竞争的情况下，任由价格战肆意发展，将断送电信业的盈利能力和长远发展，对运营商、对消费者和国家都不利。因此，政府要进行必要的干预，矫正市场缺陷造成的扭曲的价格行为。韩国一度限定主导运营商的市场份额不得超过51%，并只允许用户携号转网至新运营商，其不对称管制经验值得借鉴。

　　推进地区之间的协调发展。按照科学发展观关于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的要求，要协调高盈利地区和低盈利地区的电信业发展，按照国家发展战略部署，积极支持农村地区发展、西部大开发和东北等老工业基地振兴。一方面，城市和东部地区电信业要依托高盈利支持农村和中西部地区电信业发展；另一方面，农村和中西部地区电信业要努力提高盈利能力。令人忧虑的是，目前不仅高盈利地区的盈利能力在下降，低盈利和亏损地区的资费也在下降。农村和中西部地区人口密度低，电信网络成本高，如果电信资费过低，其增长将难以维持，不可能长期依靠城市和发达地区的盈利支撑。因此，城市和发达地区不能因为利润率较高便大幅度降低资费，农村和中西部地区不能因为消费水平低便过分依赖低资费扩张。

　　全面提升企业经营管理水平。为什么与国际相比，我国电信业的竞争力较低？除了我国社会经济条件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电信运营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与国际一流电信企业有较大差距。决不能因为有了高增长而忽视经营管理方面的弱点。要按照科学发展观，建立节约资源、提高效率、降低成本的经营管理模式。一方面，运营企业在内部管理上要努力推进科学化、信息化、精细化，不断提高效率。另一方面，运营企业在外部经营上要站得更高，不仅精明，更要高明；不仅竞争，还要合作，努力争取共赢，使竞合与共赢理念在经营中得到体现和实践。提倡共同规范市场秩序，包括避免恶性价格战、提高互联互通质量、杜绝不正当竞争行为。我国电信企业每年因用户恶意欠费损失超过200亿元，其中很多是钻了转网的空子，运营企业应当合作，共同对付恶意欠费。提倡按照公平交易的商业原则，相互开放冗余资源。例如，我国光纤利用率仅约10%，没有必要每个运营企业在同一个城市、沿同一条交通干线铺设大量光缆，搞重复建设。还要提倡加强技术开发合作，发展有我国自主知识产权的电信业务，降低技术风险，实现资源共享。(作者为中国联合通信有限公司企业发展部总经理)

　　(莫一心 人民邮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