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戈/文
一般的环保行为都是固定格式。比如，在野生动物保护区外竖一道铁丝栏，像可可西里这些过于荒野的地方，没法用实物固定，人们就用法律文字进行符号固定，比如明文规定禁止捕杀藏羚羊。但旅游却是环保行为中的流动格式，它让人流、物流和资金流都经过系统，然后截下资金流用于自我修复，而人流与物流则再次流出，不会增添系统的负担。这与
教化当地居民、让他们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老套思路比起来，效率不仅要高很多，还减少了文化污染。
但这里面有一个约束，那就是这个流量必须有限制，否则就是“洪灾”。中国很多落后地区，宣传口号就是发展旅游业，其实，我看这个口号最好改为“限制旅游业”。旅游必须限制人数，如果担心亏本，请提高价格。当然这么做的不良后果是：只有最富的人才能去得了最好的风景区，这在伦理学上是不公平的，但如果对维护人类环境资源的需求是底线的话，那么，就只能暂时这样。
格陵兰岛是丹麦一个自治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格陵兰岛只有有人烟的西半部分可以供随意旅游，而东半部分的旅游却有严格限制：一年限3000人，而且还只能是夏季，去那里的方式有坐船或直升机，价格奇贵无比。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环境资源，也是为了保护人文资源。旅游者在那里是不能踏出规定旅游区域的，这是怕他们身上的强势文化会影响和改变当地土著的文化圈。
中国国情不同，但就算国情不同，也必须采取一些类似的措施，对苏州、杭州这样已经完全现代化的城市来说，游客人数应当完全放开；但对青海、西藏、新疆、宁夏、甘肃、内蒙、云南这些生态平衡系统非常脆弱并且人文景观和内地迥异的地方，也许我们应该通过价格杠杆，在保持收入的同时，降低旅游人数。
可持续发展是个很模棱两可的概念，其实人类任何行为都是在增加系统的熵值，负熵永远是局部的，可持续发展，很有可能仅仅是为了表达让地球“衰退死亡得慢一些”——这么明说谁都没法承受，但热力学就是这么在理论上总结的。
因此，那些注重环境保护并成绩斐然的地区和国家，基本都是做到了让衰退速度缓慢下来；而那些总是希冀先发展再回头搞治理的国家，到头来却有可能鸡飞蛋打。欧洲工业革命时代的污染能力和今天的污染能力，不可同日而语。当今天的环境衰退速度进入到非线性加速阶段，一切努力都将不会再有效，因为那时已经病入膏肓。
但扁鹊还有地方可以逃，我们逃哪儿？(施戈经济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