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院士联谊会侧记：桑榆不晚霞尚满天(图)

图一 不知什么问题引起李恒德院士(左)与柯俊院士的兴趣，两个人站在那里就讨论了起来。

图二 照相了，身着鲜艳红外套的彭桓武院士和身着纯净蓝色外套的何泽慧院士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图三 白墙灰瓦，充满中国古典韵味的香山饭店，人来人往的大厅中，阳光透过玻璃屋顶泻洒在绿树茵茵的盆景上，四五条金鱼在绿莹莹的水中快乐地游戏。87岁的中科院院士叶笃正闹中取静，定神凝思。

图四 建筑学与城市规划专家、两院院士吴良镛(右)和化学工程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郭慕孙在切磋交流。

　　本报记者 易蓉蓉/摄

　　4月29日，北京香山饭店迎来了85位特殊的客人，他们全部是来自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的资深院士，这些为中国科技事业作出过巨大贡献的“泰山北斗”们相聚于此，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俱乐部”——两院资深院士联谊会。

　　“啊，关君蔚先生，您也来了！” 北京植物园园长张佐双拿着扩音器为资深院士们介绍景观时，一眼发现了拿着摄像机的关君蔚，热情地来了个拥抱，“您可是水(土)保(持)权威，水土是我们保命的啊！厉害厉害！”关君蔚也笑得合不拢嘴，谦虚着“哪里哪里！”

　　已经88岁高龄的关君蔚，是我国水土保持学科的奠基人之一和水土保持教育的开拓者，长期致力于中国水土保持、防护林体系的教学和科研，创建了有当代中国特色的水土保持学科体系。多年来，除了西藏腹地，在中国的每一片土地都留下了足迹，为此关君蔚被人戏称为“泥腿子教授”。他为我国防护林建设、水土保持、山区建设、泥石流治理、环境保护和国土整治等领域取得了重要成果，指导了生产实践，为中国水土保持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土地贫瘠，自然灾害严重，才需要搞水土保持。水土是大地的魂呀！而大地的灵魂是握在人手中的。”已是耄耋之年的关君蔚还是雄心不已。

　　明媚的春光中，物理学家黄祖洽的蓝色条纹衬衣在北京植物园的绿树背景中映衬得格外鲜明， 81岁的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从容淡定的表情，无法让人与其曾做过的惊天伟业联系起来。

　　黄祖洽“一生两辉煌”，早年开拓了中国核反应堆理论和事业，是中国氢弹理论设计的重要参与者和领导者。近20年来，他在北京师范大学手执教鞭，为我国理论物理事业培养继承人。至今黄祖洽先生还担任着120多人15讲的本科生课程，“当老师的成就感倒没有多想，但是我觉得心情很舒畅。至少没有白吃人民给的饭，到时间就去上课。成才靠自己，但也需要适当的条件和指导，作为导师，最关键的就是怎样启发和鼓励学生，帮助他解决困难。”到现在为止，黄先生已经培养了10多位博士生，北师大物理学科的教学科研水平也因他的不懈努力大有提高。他的《述怀》诗中有“杏坛二三子，起舞亦婆娑”两句，表达了他对青年才俊出现的满腔喜悦。还有诗曰“雏燕离巢去，良材异国移”，是他痛惜人才流失的写照——他的多名研究生都去了国外。他说：“即便将来出去几十个人，还是会留下几十个人。”现在上本科生的课或许是他最大的慰藉了。

　　别看瘦，但身体“棒得很”的生物化学家张树政院士，大概因为一直从事生命科学研究，深谙“保健之道”，82岁了还保养得当。“我现在工作任务很重，重新翻译《糖生物学》。2003年第一次出版的时候比较急，一章章分下去了，那时候我工作也多，以至错误太多了。现在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改，发现错误越来越多。真的要好好改，否则对不起读者，对不起出版方。”张树政院士为了开拓我国的糖生物学领域，依然执着又坚强地探索着，她强大的精神力量就是“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我国糖生物学研究的起步较晚, 但发展势头迅速, 前景美好。糖生物学的队伍逐步扩大, 研究成果也逐渐与国际先进水平接轨。

　　吴良镛院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工程学、建筑学人才培养不能忽略生态学、美学等人文修养的培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要搬到清华大学校园里面来，一起发展融合。目前专业交叉是个大趋势，综合性大学有一定的发展优势。”

　　当然也有不同意见，此前记者采访时有美术界学者对清华美院搬迁到清华大学校园里表示担忧，“众所周知，清华是所理工科大学，清华美院是搞美术的，一个要求严谨，一个追求个性、酷，两者气质风格完全不一样，我担心美院培养的人才会走样”。

　　郭慕孙是国际上享有很高声誉的化工专家，同时又是一位把科学与艺术巧妙融合在一起的大师。摆在家中客厅的一个酒柜，是他自己在上个世纪40年代设计制作的，现在看上去仍很“时尚”；他会“吹”玻璃器皿，有时做实验需要的特殊仪器买不到，他就自己“吹”；他少年时代喜欢自己动手做风筝，如今做出的风筝依然既新颖又独特……他的最大爱好和独特的休闲方式是制作“几何动艺”。传统雕塑是三维艺术，相比之下，“几何动艺”可以运动、变化，因此在不同的时间内，它有不同的构形，比传统雕塑多了一个时间维，是“四维艺术”。“几何动艺”的样子看起来简单，制作起来却很不容易。首先作者要有丰富的想象力。郭慕孙的每一件作品，都要经过反复的构思，建立数学模型，用电脑计算出数据，然后再制作、调试而成。他为这种“几何动艺”的制作定了一个原则：就是基本上利用一些物品的边角料，每一个“几何动艺”基本上都可以恢复原状态。

　　郭慕孙院士说科学和艺术是人类进步的两翼，可惜长期以来，我们在人才培养中往往只注意一翼，而忽视了另一翼，学文的不知理工，学理的不通晓人文科学。这缺失的一翼极大地制约了我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白墙灰瓦，充满中国古典韵味的香山饭店，人来人往的大厅中，阳光透过玻璃屋顶泻洒在绿树茵茵的盆景上，四五条金鱼在绿莹莹的水中快乐地游戏，87岁的中科院院士叶笃正闹中取静，定神凝思。

　　气象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叶笃正先后从事动力气象、高原气象、海气关系、大气与地表面过程、全球变化等专业方向的研究。“全球变暖、臭氧层空洞这些20世纪80年代发现的异常气候现象，让气象学家们提出了全球变化理论。我是这个理论的发起人之一，如今还在努力完善它，我正在写一本大气科学方面的著作。如今正处于大气科学飞跃的时期，我们做大气研究的该怎么办，我目前正在和人写篇文章。还有就是给中学生以上的人写本科普书，天气预报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们应该怎么利用。”叶笃正院士爱随身带个小本儿，几十年了，“这样才能使自己永远处于思考的状态之中”。

　　照相了，身着鲜艳红色外套的彭桓武院士和身着纯净蓝色外套的何泽慧院士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年近90的彭桓武院士是我国物理学界的泰斗级人物，面容清癯，头发斑白，行动却还灵便，神情倔强，周身更有一种威严气质。不仅他自己，他的学生黄祖洽院士等都为国家的科学事业立下了不朽功勋。

　　何泽慧先生是我国两弹元勋钱三强先生的夫人，也是新中国杰出的女物理学家，何泽慧先生已经91岁高龄，眼神平和慈祥，笑容淡定，只是耳朵不太灵光，在记者为她拍照时，对她说了好几遍“您满头银发，特别有气质”，直到凑到她耳边大声说才听见。

　　“我认为我们资深院士活动不多，比较孤独、寂寞，有失落感；资深院士不太好申请项目，研究经费比较紧张……我认为开个小型座谈会，可能会把资深院士的困难和希望表达出来，会出现更真实的意见。”李恒德院士向中国科学院副院长李静海、资深院士联谊会理事会会长师昌绪院士建言献策。

　　很多老人随时随地不忘记工作，水土保持专家关君蔚院士游览植物园时一直拿着摄像机，他说要用摄像机记录哪些地方水土保持得好，哪些地方水土保持得不好。清华大学教授、中国工程院李恒德院士说自己下午还有课，就不去植物园游览了。

　　上午在香山饭店开会，下午游览北京植物园，一天下来，感觉这些耄耋老人的缕缕银丝遮不住身上的朝气与活力，丰富曲折的经历锻造了他们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亲切和善之情感染着周围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