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档案：30年代白色恐怖下的隐蔽战线(二)

蔡孟坚急电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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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壮飞秘密逃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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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幕：4月25日，晚

　　10时30分就在顾顺章离开汉口几个小时之后，在南京国民党中央调查科的办公室内，一个机要员把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卷宗送到机要秘书钱壮飞手中。钱壮飞徐徐翻开卷宗，里面是一封绝密电报，发电地址是武汉行营，标明徐恩曾亲译。而此刻的徐恩增正在上海度周末。

　　又是一份标明“徐恩曾亲译”的密码电报，发电地址仍是武汉绥靖公署。武汉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然而，还没有等他想出个眉目，房间的门被再一次推开了。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内，机要员一共送来五份绝密电报，全部来自武汉，全部标明“徐恩曾亲译”。

　　钱壮飞已经感觉到手中电报沉甸甸的份量。按照惯例，钱壮飞必须把这些密电呈交徐恩增亲自批示，但是这位机要秘书却没有这么作，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中共中央特科情报员。

　　采访：徐焰 钱壮飞恰恰是通过报考无线电训练班 根徐恩增相识 相识之后发现这两个人是小同乡 而且徐恩增益看这个钱壮飞很精明能干 国民党他那个时候也不搞什么政审 他那套私人关系 任人唯亲这一套很严重 所以徐恩增一看这个钱壮飞又精明能干又是自己小同乡 觉得不错 就信任他 然后让他当自己的秘书 以后很多事情觉得他办得不错 越发信任 有很多机密事情也委托给他 就形成了这么一种关系

　　受徐恩增之命，钱壮飞全权负责组建中央调查科庞大的特务队伍，钱壮飞借机安置大量中共人员打入国民党特务机关，这其中便包括中共地下组织的卓越情报员胡底，还有李克农。

　　采访：李力 那时候李克农是沪中区委的宣传委员 他就通过这个关系报告中央 中央的同志知道这个情况以后 说这个好哇 敌人要扩大特务组织 你们几个就打进去 不但打进去还要把这个特务组织拿过来 周恩来同志很有魄力的 所以他们三个人成立一个特别小组 李克农是组长 钱壮飞 胡底 他们三个人 直接和陈赓同志 二科的科长单线联系

　　在钱壮飞的安排下，李克农，胡底分别被安插在上海，天津两地特务分支机构，而钱壮飞留守南京中央调查科总部，三个人遥相呼应，成为打入国民党要害部门的一个铁三角，这就是后来被周恩来极力称道的中共情报界的“龙潭三杰”。

　　位于南京中央饭店一侧的“正元实业社”，今天已经面目全非，然而在三十年代初期，这里则是国民党特务机关的“大本营“。全国各级特务机关的机密文件、绝密电讯，都首先汇集到这里，中央的各种秘密指令也是由这里发往各地。而几乎所有这些函件和调查科日常事物，都由作为机要秘书的钱壮飞代为处理。

　　采访：徐焰 国民党上层人物当时来讲 通信的时候他们有一些核心机密 他是要用密码的 徐恩增也有一本密码本 这个密码本他随身携带不给任何人 包括他比较信任的钱壮飞 他也是从来不交给他的 所以说你没有这个密码本的话 国民党通信的一些电文 你就没办法破译 为了取得这个密码本 钱壮飞也想了很多办法 也抓住了徐恩增的一个弱点

　　采访：李力 徐恩增这个人好色 爱玩女人 他经常跑到上海玩女人去 那么他们就在上海给他弄了一套房子 同李克农他们就住的很近 有一次 徐恩增到上海去 又想去会女朋友了 钱壮飞合李克农就跟他说 你身上带的这个密码本 这可是重要的东西呀 万一你丢了你将来怎么向上边交待呀 怎么向委员长交待呀 徐恩增一想那也有道理呀 就把这个密码本给钱壮飞 说你替我保存一下 明天你给我 就利用这个机会 他们就把这个密码本骗到手复制下来

　　采访 李力： 1931年国民党围剿江西苏区 第一次军事围剿 他们拿到这个情报 拿到这个情报以后报告了周恩来 周恩来就通知了江西苏区 那时候毛泽东在江西苏区 结果粉碎了敌人的围剿 后来第二次围剿情报又送去了 又把国民党的围剿粉碎了 第三次围剿的时候因为顾顺章叛变了 已经不行了

钱壮飞收到密电

　　黑场字幕：1931年4月25日 11时这五封密电中究竟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钱壮飞静下心来，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从徐恩曾那里复制的密码本，开始逐一破译密电。字幕：共匪政治局委员，负责中共中央特科工作的黎明，业已于昨日下午在汉口汉江关码头被捕。

　　“黎明”是顾顺章的化名，钱壮飞是知道的。但是明显事情并不如此简单。如果顾顺章仅仅是被捕，后面还用得着接连发来五封电报吗？钱壮飞开始加快破译速度，随着每一字电文的译出，他越来越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字幕“黎明已归顺中央，说有消灭共匪中央的重大计划，欲面陈蒋总司令。” 字幕“何长官电请陈部长，速报蒋总司令，调军舰一艘即赴汉口，以便押解黎明赴宁。” 字幕“虑事关十万火急，汉口方面已征招商局客货轮一艘。即刻解押黎明赴南京。” 字幕“调查科驻武汉特派员蔡孟坚将于明日飞抵南京，向钧座秉报。”

　　此刻，上海中共中央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如果顾顺章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几天后的大上海将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而更为可怕的是，整个上海党中央对这一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还一无所知。 押运顾顺章的货轮几个小时前已经起航，大约30个小时后，最迟后天四月二十七日上午可到达南京，加上半天的紧急部属，四月二十八日就有可能在上海进行大搜捕，现在已经接近四月25日子夜，情报最迟必须在明天也就是26日傍晚之前送交上海李克农，否则的话即使得到消息也根本没有时间转移。

　　黑场字幕：4月25日深夜，汉口。就在钱壮飞收到密电的同时，身在汉口的蔡孟坚心中同样也不平静。他还在考虑顾顺章临行前交待的一句话，千万不能向南京发电报。突然，蔡孟坚一下子醒悟过来，顾顺章一定是在暗示，在南京徐恩曾身边安有中共卧底，消息走漏，一切努力将前功尽弃。蔡孟坚火速赶到机要室，向南京发出了第六封绝密电报。

　　黑场字幕：1931年4月25日深夜 南京中央调查科总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情报送出去，但是，一旦自己离开南京，那就意味着身份的彻底暴露，辛辛苦苦创下的大好局面就会付之东流。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对手的试探呢？自己的身份顾顺章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电报上却只字未提？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自己还不能轻举妄动。

　　采访：李力 25号晚上钱壮飞同志就让他的女婿叫刘杞夫 他的爱人叫钱娇娇 让他连夜坐火车到上海 报告李克农 因为这个事情电话里不能讲 写信也来不及 赶快派去报告钱壮飞找到女婿连夜送情报

　　黑场字幕：4月26日 凌晨送走刘杞夫，钱壮飞再次回到正元实业社，他仍然忧心忡忡，明天并不是规定接头的日子，刘杞夫能不能找到李克农，他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机要员再次送来一封加急密电，同样还是来自武汉，钱壮飞立刻进行翻译。

　　字幕：切勿让钧座以外人知道，否则将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机关一网打尽的计划会落空。钱壮飞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南京了，电报中所说的徐恩曾以外的人，不是自己又是指谁呢？钱壮飞迅速把六封注有“徐恩曾亲启”的密电恢复原状，整整齐齐地放在徐恩曾的办公桌上。随后，他快步赶往隔壁中央饭店四楼的“长江通讯社”，那里是他亲手建立的秘密联络点，他必须通知安插在这里的其它工作人员转移。时间太早，通讯社空无一人。钱壮飞用小刀把办公桌上的地图划出一个十字，暗示切断一切联系迅速撤离。

　　字幕：4月26日 上午 南京火车站第二天清晨，钱壮飞赶到火车站，跳上了南京开往上海的列车，而就在这个时候，先行出发到达上海的刘杞夫，几番周折，终于在一家小旅馆内找到了李克农。采访李伦 当时他非常紧张 全身发抖 报告这个情况 我父亲就安慰他说 你不要着急 你慢慢说 并且让他喝了一口水 所以他把情况一说 我父亲大吃一惊

　　李克农在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因为单线联系，首先必须火速找到陈赓，然后由陈赓通知周恩来和中央领导，把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传递出去。然而，4月26日，这一天并不是他和陈赓预先约定碰头的日子，到哪里才能找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赓呢？

　　采访李伦 时规定和陈赓的接头时间是礼拜一 我父亲身边有个交通 这个交通据我父亲讲叫欧阳 是个大高个 这个交通也找不着 也不在 所以我父亲单枪匹马 到处去找陈赓同志 采访：李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陈赓同志 后来李克农到了晚上 打破常规了 跑到江苏省委 本来不应该去找江苏省委 通过江苏省委最后找到了陈赓 陈赓一听这个事情也大吃一惊 非常着急 时间不多了

　　字幕：4月27日凌晨，上海此刻的李克农心急如焚，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更多的人。钱壮飞已经暴露，而他的妻子张振华还不知情，李克农匆匆赶到张振华所居住的法租界甘司东路，弄堂里很安静，这时候敲门无疑会惊动很多人。采访李力 因为晚上敲门也不好敲 半夜三更敲人家门怎么敲 惊动了邻居了 张振华有个脾气 她很讨厌人家随地大小便 李克农急中生智 就跑到墙根地下小便 小便哗哗哗 张振华一听 真讨厌谁在这干这个缺德事儿 一打开窗子一看是李克农 赶快就把门开开进来 李克农就告诉她赶快转移

　　字幕：4月27日上午，顾顺章一行抵达南京此时此刻，先行乘飞机到达的蔡孟坚会同顾顺章一行，迅速赶到南京中央路三O五号“正元实业社”，国民党中央调查科总部。在中央调查科的办公室里，刚刚看过电报的徐恩曾在焦急的等待着，他还不知道首先迎来的竟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采访：徐焰 据蔡孟坚在台湾写的回忆录中这样讲 他带着顾顺章到了南京码头上岸之后 就直奔国民党特务机关中央调查科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 外头有一个牌子正元实业社 因为中央调查科对外一个隐蔽的称呼 叫正元实业社 顾顺章还没有等蔡孟坚介绍 这个是你们的中央调查科 蔡孟坚当时很惊讶 说你怎么知道 他说共产党有人打进去了 蔡孟坚当时马上问是谁 他说是徐恩增的秘书 就是打进去的人 蔡孟坚当时听到之后 据他回忆录中江 他大吃一惊 他说你怎么不早说 他说我把电报都已经发到这里边来了

　　钱壮飞竟然是中共情报员？徐恩曾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视同心腹，甚至连一切个人私秘完全不背的机要秘书竟然是对手的卧底？徐恩曾就像是刚从一场恶梦中苏醒过来，他直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个现实。此刻的钱壮飞又在哪里呢？早在前一天傍晚，钱壮飞已经到达上海，为防备万一，钱壮飞没有在上海站下车，而是在上海近郊真如小站下车，绕道进入市区，消失在大上海的茫茫人海之中。

西直门火车站拍摄红队伏击顾顺章

　　字幕：4月27日，上海陈赓马不停蹄，终于找到了周恩来。周恩来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顿时惊呆了。平时不抽烟的周恩来，破例点燃了一支烟。采访：徐焰 这个当时是十万火急 因为中央机关有好几百人 分散在上海市内几十个住所 很多领导人的住处 包括共产国际在上海的秘密机关 电台 一系列地点 顾顺章差不多都知道这些地方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 要把这些机关全部转移 要找新的房子新的住所 人要改名换姓 变换自己的地址和位置 这个是非常不容易的

　　字幕4月27日，傍晚，南京徐恩曾知道，消息已经走漏，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如果有所耽搁，一切将功败垂成。大批军警特务连夜赶往上海，会同英法两个租界的巡捕房，一场铺天盖的大搜埔即将开始。

　　4月27日夜，上海。时间异常紧迫，明天也许就会全城搜捕，留给中共中央的时间不足一个晚上。就在这短短的数小时内，必须要把整个中共上海的地下组织全部转移，必须要抢在徐恩增之前。就在这个时候，身在天津的胡底也收到

　　字幕：胡底，克潮病笃。这是三人约定的暗号，克即李克农，潮即钱潮，是钱壮飞的化名，病笃即病重，意为情况危急。胡底明白，接信迅速离开天津。

　　字幕：4月28日，清晨 上海一场大搜捕开始了，大批军警和特务冲进了上海中共几十处秘密机关，但是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整整两天，李克农四处奔走，他一手牵着王明，一手领着博古，这是他最后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两位重要的中央领导，他必须尽自己的职责为他们找到安全的避难所。此刻的李克农还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日后中共历史上的特殊角色。

　　字幕：当这个惊险的瞬间最终成为历史，我们不妨回顾一下当时幸免于难的中共要人的名字：周恩来、瞿秋白，王明、博古、邓颖超、邓小平，陈云、陈赓 ，聂荣臻、叶剑英、李维汉……从此之后，党中央从上海转移到江西苏区， 周恩来后来曾经多次回忆说，如果没有龙潭三杰，我们早就不存在了。

　　在安排大转移之外，周恩来并没有忘记一件事。按照周恩来的指示，陈赓在上海火车站秘密部署了特科红队，专候顾顺章的到来，但是顾顺章始终没有在上海露面，顾顺章逃过了中共的伏击，却最终没有逃过国民党安排下的宿命，1935年春，顾顺章以通共罪名在江苏镇江被徐恩增秘密处决。顾顺章事件之后，叱咤风云的龙潭三杰奉命回到江西苏区。在苏区，钱壮飞对外是以红色戏剧家的身份出现在舞台上，一九三五年4月，红军长征队伍路经贵州时，遭遇飞机轰炸，钱壮飞就此失踪，生死不明。胡底，在长征途中跟随调张国焘左路军行动，后来因为对张国焘不满，被秘密杀害于四川松岗，年仅31岁。 李克农回到江西以后，任国家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长，解放后任中共中央情报部部长，李克农一生与情报结缘，成就了中国情报之王的毕生传奇。